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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实秋的麻将故事

发布日期:2024-04-08 04:02    点击次数:112

  通比六牛游戏

  

一位老棋牌游戏玩家讲述的一个麻将故事。


我的家庭守旧,绝对禁赌,基本没有麻将牌。

从小不知麻将为何物。

元旦到上元开赌禁,以掷骰子状元红为限,下注三十几个铜板,每次不超越一二小时。

有一次我斗胆问起,麻将怎个打法。

家君正色曰:“打麻将吗?到八大胡同去!”吓得我再也不敢提起麻将二字。

心里留下一个并不正确的印象,以为麻将与八大胡同有什么亲密关联。

后来出国留学,在轮船的文娱室内看见有几位同窗作方城戏,才大开眼界,觉得那一百三十六张骨牌倒是很好玩的。

有人热心指点,我也没学会。

这时分麻将在美国盛行,很多美国人家里都备有一副,固然附有阐明书,普通人还是不易得其门而入。

我们有一位同窗在纽约竟然以教人打牌为副业,电话召之即去,收入颇丰,每小时一元。

但是为大家所不齿,以为他游手好闲,贻士林。

科罗拉多大学有两位教授,姊妹俩,请我和闻一多到她们家里晚餐,饭后摆出了麻将,作为馀兴。

在这一方面我和一多都是属于“四窍已通其三”的人物——一窍不通,当时大窘。

两位教授不能理解中国人竟不会打麻将?当晚四个人暂时参看阐明书,随看随打,谁也没能规规矩矩的和下一把牌,窝窝囊囊的把一晚消磨掉了。

以后再也没有成局。

麻将不过是一种游戏,玩玩有何不可?何况贤者难免。

梁任公先生即是此中老手。

我在清华念书的时分,就听说任公先生有一句名言:“只要读书能够遗忘打牌,只要打牌能够遗忘读书。

”读书兴味浓重,能够废寝忘食,还有功夫打牌?打牌兴亦不浅,上了牌桌全神贯注,焉能想到读书?二者的诱惑力、吸收力、有多么大,能够想见。

书读多了,没有什么坏处,顶多变成不更事的书呆子,文弱书生。

经常不时的十圈二十圈麻将打下去,那缺点可就大了。

有任公先生的学问风操,能够打牌,我们没有他那样的学问风操,不得藉口。


胡适之先生也偶尔喜欢摸几圈。

有一年在上海,饭后和潘光旦、罗隆基、饶子离和我,走到一品香开房间打牌。

硬木桌上打牌,滑溜溜的,震天价响,有人以为痛快。

我照例袖手旁观。

言明只打八圈。

打到最后一圈已近序幕,局势非常慌张。

胡先生坐庄,潘光旦坐对面,三副落地,吊单,显然是一副满贯的大牌。

“扣他的牌,打荒算了。

”胡先生摸到一张白板,地上已有两张白板。

“难道他会吊孤张?”胡先生口中念念有词,优柔寡断。

左右皆曰:“生张不可打,否则和下来要包!”胡适先生本人的牌也是一把满贯的大牌,且早已听张,假如扣下这张白板,势必拆牌对付,于心不甘。

犹疑了好一阵子,“冒一下险,试试看。

”拍的一声把白板打了进来!“自古胜利在尝试”,这一回却是“尝试胜利自古无”了。

潘光旦嘿嘿一笑,翻出底牌,吊的正是白板。

胡先生包了。

身上现钱不够,开了一张支票,三十几元。

那时分这不算是小数目。

胡先生技艺不精,没得怨。


抗战期间,前方的人,忙的是忙得不亦乐乎,闲的是闷得发慌。

不知是谁诌了四句俚词:“一个中国人,闷得发慌。

两个中国人,就好磋商。

三个中国人,作不成事。

四个中国人,麻将一场。

”四个人凑在一同,天造地设,不打麻将怎样办?雅舍也备有麻将,只是备不时之需。

有一回有客自重庆来,第二天就回去,请求在雅舍止宿一夜。

我们没有款待客人住宿的设备,颇有难色,客人倡议打个彻夜麻将。

在三缺一的情形下,第四者若是坚不下场,大家都以为是伤天害理的事。

于是我也不得不凑一角。

这一夜打下来,天旋地转,我只剩得奄奄一息,誓词以后在任何情形之下,再也不肯做这种成仁取义的事。

麻将之中自有乐趣。

贵在临机应变,出手疾速。

同时要手挥五弦目送飞鸿,有如谈笑用兵。

徐志摩就是一把好手,牌去如飞,不加思索。

澳门再有博彩从业员卷入风化案被捕﹗一名年轻赌厅男公关,日前透过一名男子相约心仪的17岁女学生三人一同消遣聚会,女学生及后不胜酒力「断片」,遭男公关借醉性侵,女学生酒醒后向社工求助揭发事件。澳门司警接报将「淫狼」缉拿归案。

麻凑合怕“长考”。

一家长考,三家暴躁。

以我所知,麻将一道要推太太小姐们最为擅长。

在桌牌上我看见过真正春笋普通的玉指洗牌砌牌,乖巧无比。

(美国佬的粗笨大手砌牌需求一根大尺往前一推,否则牌就摆不直!)我也曾听说某一位太太有接连三天三夜不分开牌桌的纪录,(固然她最后解体以致于吃什么吐什么!)男人们要上班,就无法和女性比。

我认识的女性之中有一位特别善于麻将,经常午间起床,午后二时一切准备就绪,呼朋引类,麻将收场,不断打到夜深。

雍容俯仰,满室生春。

不只是技压侪辈,赢多输少。

我的朋友卢冀野是个倜傥不羁的名士,他和这位太太打过屡次麻将,他说:“政府于各部会之外应再添设一个‘俱乐部’,其中设麻将司,司长一职非这位太太莫属矣。

”甘拜下风的不只是他一个人。

路过广州,耳畔常闻噼噼啪啪的牌声,而且我在路边看见一辆停着的大卡车,上面也竟然摆着一张八仙桌,四个人露天鏖战,行人视若无睹。

餐馆里打麻将,早已通行,更无论矣。

在台湾,听说麻将之风依然很盛。

有中国人的中央就有麻将,有些中央的寓公寓婆亦不能免。

麻将的诱惑力太大。


王尔德说过:“除了诱惑之外,我什么都能抵御。

”我不打麻将,并不妄以为本人志行高洁。

我脑筋愚钝,跟不上他人反响的速度,影响到麻将的节拍。

一赶快就出整齐。

我缺乏机智,本人的一副牌都常照顾不来,遑论揣度他人的内幕,既不知己又不知彼,如何能够对付大局?打牌本是寻乐,常常是寻懊恼,又受气又受窘,痛快不如不打。

费时误事的大道理就不用说了。

有人说卫生麻将又有何妨?想想看,鸦片烟有没有卫生鸦片,海洛因有没有庄生海洛因?大凡卫生麻将,结果常是有碍卫生。

起初胜负小,慢慢提升。

起初是朋友,慢慢成赌友,一旦成为赌友,没有交情可言。

我曾看见两位朋友,都是斯文中人,为了甲扣了乙一张牌,宁可本人不和而不让乙和,事后还扬扬自得,以牌示乙,乙大怒。

甲说在牌桌上损人不利己的事是能够做的,话不投机,大打出手,人仰桌翻。

我又记得另外一桌,庄家连和七把,仍然手顺,把另外三家气得呆若木鸡面色如土,结果是勉强结局,不欢而散。

赢家固然快乐,可是输家的脸看了一定好受。

有了这些经历,看了牌局我就怕,坐壁上观也没兴味。

何况原本是个穷措大,“黑板上进来白板上进来”也不免太惨。

关于沉溺于此道中的朋友们,无论男女,我并不一概诅咒。

其中至少有一局部可能是在生活上有什么隐痛,藉此忘忧,好像吸食鸦片一样久而上瘾,不易戒掉。

其实要戒也很容易,把牌和筹码以及牌桌一同蠲除,洗手不干便是。